听说对方居然是包娜娜的闺蜜,唐子风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的感觉。他沉默了一会,就肖文珺此前的问题回答道:
“你说得对,其实正处级啥的,对我的确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我觉得我未来有可能会离开体制,一心去经营我的公司。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习惯,那就是既然接受了一件事,就要把这件事做好,哪怕它对我可能没有太大的作用。人一辈子,其实也没必要活得太功利的,你说是不是?”
唐子风这话,与其说是在回答肖文珺的问题,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一个回答。其实,这些天唐子风有时也会对自己提出疑问,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在临一机这样一个地方耗费时光。他的确是给自己找了不少理由,比如目前还不到离开体制的时候,自己需要暂时保留一个体制内的身份;又比如自己在临一机的工作对于自己未来经商还是有作用的,能够多拓展一些人脉,等等。
然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如果说他最初到临一机来,是有些身不由己,那么到了今天,他其实已经可以随时抬腿离开。他和王梓杰合办的飞亥公司已经初具规模,如果不出意外,“五三”的热销将会给飞亥公司带来上千万的利润。千万级别的利润,即便是放到20年后,也足够他衣食无忧了,他哪里还有留在临一机的必要性呢?
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鼓起勇气离开临一机了。他感觉自己与临一机之间有了一些情感上的联系,这是完全超乎于利益考量之外的。这几个月,他为临一机做了许多事情,让濒临沉沦的临一机焕发了生机。他从这些事里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前一世的唐子风,为了发财致富,尝试过各种为人所不耻的手段。那时候的他,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而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人对他有过正面的看法。在他的眼里,世界是由天敌、竞争者和食物这三者构成的,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着善意,也不想向世界释放善意。
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他来到了这个时空。借助于作为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他掘到了第一桶金,不再如上一世那样穷困潦倒。也许应了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古训,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没有原来那样焦躁了。他开始愿意给别人一些帮助,初期只是为了在那些弱小的人们面前炫耀自己的强大,而到了后来,这种行为就成为他内心的一种自觉。
去金车讨欠款那一次,他与宋福来斗智斗勇,纯粹是出于少年人的争强好胜。但当他讨回了欠款,看到临一机的职工们拿到久违的工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时,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帮助他人也是能够让人感到愉悦的!
于是,他开始沉溺于这种愉悦而不能自拔。他开拓打包机的业务,布设陷阱阻滞乡镇企业仿造自己的产品;他指导张建阳整顿劳动服务公司,让劳动服务公司扭亏为盈;他智斗汪盈,促成技术处的甩图板,帮助分流冗余人员,干得不亦乐乎。
他说不出做这些工作对自己能带来什么好处,只知道这是他的工作,他既然接受了,就要把它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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