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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网打尽结束时,时辰已过晚上八点,掠过水面的风令人遍体生寒。然而,被那阵风刮起的水的气味,却是不折不扣的夏日气息。
渔夫从鱼获中选出最肥美的香鱼献给藩主,御前渔宣告结束。
笠见兵藏任职于作事方(译注—负责建筑、修缮工程的差役),赶着夜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受到河风拍打,身体有点发烧。说不定是春末好不容易快好的威冒,今晚又旧病复发了。
早知道就不该勉强自己。
兵藏压抑后悔的心情,忍着恶寒步行。他是二十石的身分卑微者,在御前渔中并没有任何工作要做。即使以身体微恙为由在家养病,应该也不会受到责备。御前渔除了是庆祝藩主平安归国的活动,也是对小舞宣告夏天到来、两年一度的习俗。兵藏心中确实想要亲眼目睹。说不定会为了微不足道的欲望,落得导致病情加重的下场。事情演变成这样,连兵藏自己都觉得丢脸,叹了一口气。
我总是这样。明明清心寡欲、信仰虔诚,但是运气老是越来越背。俸禄不增反减,妻子一开口只有挖苦或抱怨。
兵藏意识到自己在发无谓的牢骚,进一步察觉到那是他这阵子独自走路时的毛病,心情更加郁闷,心情和脚步都变得沉重。
兵藏一手揣在怀中,弯腰驼背,步履维艰。摇晃的灯笼令他想起了方才看见的篝火颜色。尽管五月香鱼是妄想,好歹也想以甘露煮小鱼当下酒菜配酒。忽然心想:也许酒会变成药水,替我赶走这种浑身无力和恶寒的症状。这么一想,更加想喝酒;嘴馋得不能自己。然而,身体变得更烫、更沉,脑海中浮现自己整个人倒在酒店泥地上的丑态。而且手头没有酒钱。虽然不是没有常去的店,但……
今天还是算了吧。
经过柚香下川的支流——松川。这一带是寺院密集的地区,包括历代藩主下葬的显顺寺在内,好几间寺庙、神社聚集。一片漆黑的夜路上别说是人了,连一只野狗都没有。光线来源只有兵藏提在手中的灯笼。过了桥,兵藏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得走好一段距离,才能抵达位于城邑西边的家。平常不觉得远的路程,走起来变得好吃力。头开始隐隐作痛。
嗯?
兵藏停下脚步。
不是因为身体发烫。而是他听见了什么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人的讲话声?亦或是风声?
兵藏竖起耳朵。黑暗夺走视觉、听觉、嗅觉,仿佛淹没了全身。黑暗并没有捣住眼、耳、鼻,但却无法看见、听到、闻到任何事物。
难道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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