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那彻骨的痛苦,那翻腾的爱恨交织将她狠狠地碾了一遍,汇聚成一股恶心,她捂着口便弯伏着身子剧烈地干呕了起来,一遍一遍心力交瘁地呢喃:“阿娴不傻……阿娴不傻……阿娴不是傻子……”
秦如凉与柳眉妩的婚事如期举行。
虽说他才与公主成亲三月。
公主并非是当今受宠的公主。她是先帝之女,而大楚皇权从先帝手上流转到今上手上,颇废了一番周折。
沈娴虽不是和今上乃亲兄妹,也还是堂亲。
但自政权更替以后,新皇为彰显仁政,让沈娴活了下来,以一个公主的身份。
而沈娴自多年前的宫变以后,就有些呆傻。新皇曾试探过多次,发现她是真的傻了去,才就此放下戒心。
可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人放在宫里难免膈应,既然她非要嫁给秦如凉,皇上便允了这门亲事。
现在秦如凉要娶妾室,大将军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皇家也不会去为了一个傻子插手干预。
在秦如凉和柳眉妩成亲前几日,秦如凉有公务要离京一趟。
原本开年以后会回春,没想今年寒冬尤其漫长,突然间回寒,又下起了雪。
一大早,破落的小院里打破了宁静。
沈娴被婢子粗鲁地从单薄的床上扯了起来,押到了院子里。她穿着单衣,被冻紫了嘴唇,冷得瑟瑟发抖。
和沈娴不同,柳眉妩穿得精致美丽,雍容大方。她和所有待嫁娘一般,眉梢都挂着妩媚动人的喜意。
她眼神晦暗地低瞅着沈娴,语气轻柔道:“公主,你还记得我吗?”
沈娴没什么反应,连上次拼命想要抓扯柳眉妩的执着劲儿都没有了。
只要没触及到她的底线,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柳眉妩道:“你好歹也和我一样承受了家破人亡之痛,如今过得这般惨,我理应不再为难你。可还有几日我就要和将军成亲了,想着将军始终养你在这儿,我心里就极是不舒服。”
她看着沈娴,径直问,“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沈娴始终像一道雪天里灰白的影子,静静地蜷缩。
在听到柳眉妩提起将军时,她才有了点点反应,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柳眉妩。
秦如凉就是她的底线。
她摇了摇头,“我不走。”
“那便是要我赶你走了。”柳眉妩道,“你走以后,等将军回来,我便说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你记住了,你在外是生是死都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