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方陆北晚上要来。
季平舟半个小时前就在这儿等着了。
他身体也不好,风雪里吹这会儿,脸上没一点颜色,瘦削飘飘,哪里还有半点金尊玉贵的骄矜气儿,前几天还挨了方陆北的打,拳头往脸上落,把他那张斯文弱气的脸也打毁了。
偏偏他就站在那,给方陆北打。
被方陆北这么一说,季平舟苍白一笑,兀zì模了摸脸,“难看吗?会不会吓到她?”
一直骄傲自负的季平舟也会有自我怀疑的一天。
望着他身上那些崩坏的伤口,方陆北只觉得喉咙发涩,不知该怎么说,“她都不见你,怎么会吓到她,你回去吧,天儿这么冷。”
季平舟贴着脸颊的手指忽然就顿了。
医院里满堂明亮,偏就是他淡着张脸,不温不火,笑也牵强,“那你要上去吗?”
方陆北知道他什么意思。
低下头,他将自己的手套扯下来拽过季平舟的手往指头上套,“她不见你,你在外面听两声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你把字一签,想怎么见她都没问题,这么撑着,得等到什么时候?”
季家老爷子拟的那份协议书他带来了。
只要季平舟签字,他就能踏进病房见禾筝,他一天不签,就一天见不到她的面。
那日他追车,间接导致车祸。
禾筝在重症病房三天,这才推出来,方陆北试探着提了季平舟几声,她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连听他的名字都会喘不上气,更何况见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季平舟还是静着,像听不懂,“她伤的怎么样了,我让医院给她用的药和机器都是最好的……她……”
“舟舟——”
方陆北疲惫了。
将另一只手套塞进他手里,凝着他白刷刷的脸,“事到今儿,这样还有什么意思?你非要等到你家老爷子那边来责问,再闹的大一点?”
季平舟捏着掌心里的手套,一点也不觉得热。
喉咙恍若咽了口石膏,又涩又浑浊,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方陆北不忍心再补刀,只轻飘飘地说:“禾筝今早说她要转院,你掂量个日子,给答复吧。”
他背过身往医院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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