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静之后就是动。
宁宣的动作突兀得好像没有中间的过程,他拔刀的那一刻就是他出刀的那一刻,他出刀的那一刻就是刀中的那一刻。
刀与剑击,却没有发出声音。
像是一块冲击力无限巨大的石子从八百米的高空砸落下来,却进了一片柔软的棉花之中。
常飞面带微笑,似佛陀笑,欲剑柔弱无比地一引。空气之中引起了一阵无形的波澜,宁宣的气势一止、动作一顿,随后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动。
不只是他在动。
风也在动,花也在动,气也在动,势更在动。
常飞这一剑不像是防守,倒像是牵引着什么东西来进攻,他猛一收了剑,于是宁宣也跌跌撞撞朝着他冲了过去。常飞则面色一变,笑容顿失,忽然变得极为沉重、谨慎,好像用一根擀面杖伸入大量粘稠面团之中,动作看起来轻柔而温软,实际上任何方寸之间的变化都要经过极为细致精巧且奋力的拉扯和计算。
他退退退退退,连退八步,然后一扯。
他手中的欲剑就好像和宁宣的断去完全地化作一体,宁宣也进进进进进进,连进八步。
——然后便踏入陷阱。
宁宣立时感觉身后身前身上身下四面八方六合八荒全都有剑朝着自己刺来,那既是风剑,也是花剑,更是枝头剑,泥土剑,芳香剑,天上剑,地中剑,云上剑,心头剑。
剑剑剑剑剑,森罗万象都对着他发动攻势。
从外界看,常飞只是维持着一个牵引宁宣的动作,就好像是拉着一条或者数条无形的丝线一般。他没办法动,宁宣也没办法动,可在宁宣身体周围,却又冒出了无数针刺般的感觉。他就好像一个受刑者般难以动作,而所有即将到来的无形剑气,都无疑是天赐的刑罚。
“这也算剑?”宁宣苦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魔杖。”
他笑声一收,然后大喝。
猛地一声大喝,手中的刀立刻亮起璀璨的光亮。
这一道光之亮之强之猛之徒然,如雷霆点着了霹雳燃烧着闪电,火山一下喷发到太阳上去,流淌的冰光融化了月亮,一头恐龙大叫着撞下星辰。
只属于生命的本能竟一下从刀中涌现。
断去在眨眼间快速颤抖了一十三次,好像变成了一条要飞腾跃动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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